汤姆猫猫

【假想】十指尖

520快乐!!!🎉

6k+破镜重圆一发完

年下,年龄差约五岁

灵感来自肖邦的夜曲。声明:此肖邦的夜曲非“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”!/叉腰






“你留下来不可以吗?”李响闭着眼睛,侧躺在床上,对坐在床沿的男人说。


“你喝醉了,”刘迦回答道。


“那你就是不答应我。”李响喃喃地又说,伸手去够刘迦的手,手指在刘迦的指缝和指尖来回摩挲。


“李响,你……不要乱来。”


李响不说话了,好像被他中伤了一般。但是,他还是一下一下摸着刘迦的手指,轻轻的,像小猫挠。


“我睡觉了。”李响松开他,翻了个身仰面躺着,抽出和刘迦暧昧不清的手,挡在眼前。“我睡觉了。”


刘迦还未反应过来如何回应,李响又用更小的声音低喃了一句:“走时候关灯。”这是在下逐客令了。刘迦从来不知道醉酒了的李响到底哪些话该听,哪些话不该听。他知道李响说的都是真话,即便他不清醒,他说的也都是实话。很快,李响的气息平稳了下去,缓缓的,大概真的是睡着了。刘迦轻手轻脚站起来,走到房间门口关上灯,又掩上门。然而半分钟后他又溜了进来,抹黑找到了李响的床头柜,放了半杯温热的白开水。


玻璃杯的温度仿佛还留在手上,刘迦走回家时想。


他们在一场酒会上遇见,在这之前已经九年没见。刘迦是算着日子的,这天大概是他们没见到的三千两百多天了。刘迦想和李响多待一会儿,他主动邀请他吃完饭后再去喝两杯。哪知道李响很快就喝醉了,刘迦不得不送他回家。喝醉了的李响总是喜欢说话,说个不停,没什么逻辑,刘迦听起来却都觉得和自己有关。他不敢多想,他原本想直接住在李响家不走了,但是真到了该开口的时候,刘迦说的却是,“你不要乱来。”


刘迦也不知自己的分寸感哪里来的。


就是胆小吧,就是胆小。


/


刘迦本来就不应该对李响有非分之想。


他还记得第一回见到李响的时候。他与同班的新朋友骑自行车去上这学期第一节晚课,星期一的晚上的选修课,刘迦去钢琴基础,同学去梵语入门,两人同路。同学顽皮,骑着那淘来的二手山地自行车,总喜欢耍点小花样。刘迦和他骑到快要拐弯的岔路口,就见他同学把车头一別,前轮刮了刮他们前面一车的后轮。被剐蹭到的陌生男同学回头看了看刘迦两人,继续朝前骑了过去,刘迦见朋友坏笑着,猜到这是他故意的把戏。“你怎么还蹭人家车呢。”


“好玩呗~”


“多大人了……”


他们在教学楼下面分道扬镳,刘迦一个人找路走上楼,发现刚才被剐蹭到自行车的同学就走在前面。等那个同学拐进教室,刘迦顺着门牌号看了看,竟然就是同一个教室。


刘迦希望那同学千万不要认出自己来,当然,这由不得刘迦决定。不过,这已经不是最让刘迦惊讶的事了——他以为那也是他们班的同学,哪知道他径直走向了讲台。铃声在这时候响起,他把手里的一叠教具往讲台边的钢琴上一放,搓了搓手,转过来面对大家,等待铃声结束。


刘迦回忆了一下课程手册。原来他是老师吗?


又想了想。这个老师叫李响?


这就是教他们钢琴的李响老师。原来这么年轻啊,刘迦想着,一定很年轻。


一个班二十多个人,大家兴致都不是很充沛的样子,刘迦不得理解。等李响开口问候,举手调查了班里的情况,刘迦才明白——这个班估计除了他,剩下的人都已经有了许多年的钢琴基础。至于为什么选如此基础的课程,那只是修满学分的功利企图罢了。


刘迦突然心生了一种空落落的怜悯感,大约李响面对这样的班级已经不止一次了,所以有了经验和预期。刘迦打心底里有些心疼李响这位老师。当然,他不知道的是,李响也在另一边替刘迦心疼着——这么大个班里,只有刘迦不会弹琴啊。


“我不会为难大家,”刘迦听见李响说,“大家时间也很紧张,而我又需要兼顾不同水平的同学。”


那自己多半就是被遗弃的那个了,刘迦想。


“之前几年我开这个课,也是有许多有基础的同学过来选。今年我打算,不强求会弹的同学出勤,但是我会在期末考试前两周下发考试的琴谱,你们需要在考试那节课弹出来。我会挨个检查。想跟着我学的零基础同学,是需要每次出勤的,但是考试可以免。大家同意吗?”


同意同意,刘迦想着。其他人也如此,有的甚至鼓起了掌。


“好!那现在大家可以解散了。”果然,大部分人都开始收拾书包,纷纷站起来。李响突然抬高了声音:“哎!刚才是不是有一位同学……”


刘迦安安静静地举手,李响看着他笑笑:“你留下来学?”


刘迦又安安静静点头。


/


喝了酒再睡觉的体验很差,李响承认,而更差劲的是,他根本就没有完全喝醉。他记得昨晚和刘迦的一切对话,他如何在回来的车上睡着了,又如何在刘迦陪他走上楼的时候将刘迦按在墙上吻了上去,刘迦如何陪他唇舌纠缠又如何与他保持距离,最后刘迦听他的话乖乖走了,但还是给他倒了杯温水喝。


李响在与刘迦失联两年后从学校出来单干了,这已经是他开培训班的第七年。这样的生活比学校里赚钱多,但主要是生活更自由,而且只需要教那些有需求的学生。他的生活两点一线,一半时间在自己那小机构的工作室,一半时间在家。李响起床时还以为今天是星期一,赶忙爬起,结果日历上明晃晃写着星期天。他检查了好几遍,躺回床上。在他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,门铃响了。打开门发现是刘迦。


“来干嘛?”李响没好气地问。如果要究原因,这酒也算是刘迦给他灌的。灌了酒不负责逃之夭夭也罢,第二天登门回访的,头一次见。


“我来取我的东西,”刘迦脱了鞋,穿着袜子走进去,就像没看见李响诧异的表情。“我外套昨天丢你这里了,回去之后发现找不到,想着你起床之后我再来拿。”


“丢三落四。”李响评价道,“早饭吃了吗?”


“吃了。”刘迦拿着衣服过来,“该问的是你吧。你刚起床?”


“一会儿跟中饭一起随便吃点。”


刘迦抬眉。“哦……”


李响对刘迦这样若即若离的亲密感十分不适应。“你、东西拿好了没有?拿好了就、赶紧回去吧。”


刘迦被李响推到门口,李响刚准备关门,刘迦突然伸手挡住,又把门打开。


“嗯?”


“我有两张票……朋友给的,临时去不了了,”刘迦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皮夹,语速由急到缓,“你……今晚有空吗?一起去听肖邦?”


李响的拒绝已到嘴边,可听见“肖邦”二字,又说不出口了。他抿着嘴,让刘迦看出了犹豫。


“晚上七点的票,有点远……嗯——我可以提前开车来接你——”


“不用!”一想到昨晚因为刘迦开车送他造成的一系列尴尬,李响当即拒绝。“我自己、有车。”


刘迦一愣,很快会意,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,嘴角掩饰不住地上翘。“那我们就在大厅外见吧,那里有个咖啡店,我们就在那里见面。”


“我知道,嗯,我知道。”李响想做出些自然的动作,就掸了掸刘迦的肩,其实上面也没有什么灰。“回家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
关上门,李响靠在门上怔了一小会儿。等看见屋里一片不太整洁的样子,也就抛掉了心里面那股烦躁的情绪,着手收拾起客厅来。他先扫了地,然后又拿拖把把所有角落拖了一遍。他低头时才发现,自己衬衫的下摆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,而这是他起床时刚换的新衬衣。



/


刘迦在学期结束和李响表白了,李响发誓,他给成绩时,并不会考虑个人恩怨。当然,刘迦多半不会在意那点用数字组成的分数。他在结课那天给李响带去了一束花,那是他花午休的时间没吃饭去买的。他已经忍了几个月,他不能再忍下去了。自己一点钢琴的基础也没有,这是确实。而为了让一切教学更清晰、更到位,李响有时候会和他一起坐在琴凳上。从五线谱认起,再到音阶、指法,最后是几首经典的练习曲,李响总是会在每一个阶段,手把手带着刘迦练。刘迦并没有成为专业钢琴家的必要,李响也没有要教他成专业钢琴家的必要,但他总是教得很认真,甚至会在刘迦练习时,高一个八度和他一起弹右手,或是低一个八度一起弹左手。


刘迦承认自己动心。


他最不愿意在李响的课上迟到。然后,自从李响第一次和他一起坐琴凳,他便开始期待能和他一起坐琴凳。凳子不宽,他们可以紧紧挨在一起,这样看谱子方便、交流也方便,有动作可以直接示范、纠正。不过这些都不重要:他们的左右胳膊会有意无意地挨在一起,刘迦能感受到对方小臂传来的温度,甚至能体悟到李响在弹琴时如何将力气从上臂传到关节,再传给小臂和手腕,最终在手指尖孕育成型。刘迦喜欢这样的体温,说白了,就是喜欢李响的体温。李响说话时的气息也会打在刘迦的脸上——这刘迦也喜欢。


刘迦甚至从某一时候开始,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李响的一切,那时学期已经过半。而很快,他又发现,自己难以喜欢上李响的全部,因为当他们弹到或欣赏到一些稍微有难度的曲子,李响就再也无法用语言给刘迦描述到底怎样弹才是正确的感觉。或者说,怎样,才是对的感觉。


“你这就不能像练习曲一样弹了,”刘迦弹到第七遍的时候,李响把他的手直接从琴键上拨开。“你的手指,全都在发力。你的每一个关节都在用力,所以你弹出来像是紧绷的。”


“为什么我一直强调手腕要悬空,”李响给他做示范,“因为力气不是靠手指弹出来的,而是靠胳膊往手腕上去推的。你的手,就像是握着一团无形的东西,它永远是拱起来的,这个力要从上往下压……”


刘迦可能还很难做到在一边入门的时候,就一边体悟这些高深的手法。不过,李响却一直把它当作最基础的东西和他重复。并不是所有的钢琴家都这么弹,刘迦在电视上也见过不同的。他不理解李响为什么如此执着。


当然,这不影响他送花。


刘迦在学期过半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他和李响之间,慢慢生发的一种多余的情怀——有些笑话会过界,然后李响会趴在他肩膀上笑着说“你别当真,我不是那个意思”,然后咳嗽两声继续上课。他们的眼神交流变多了,肢体碰撞变多了,聊的东西也多了。从最开始的问候“最近怎么样”,到后来再见面甚至会带礼物,了解得深入了便直接详细地问对方这一周的近况,越来越亲密,越来越私人。刘迦甚至已经笃定,李响一定也喜欢他,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。他不自信的,是李响会用感情之外的理由拒绝他。


最后,刘迦的表白词说得也磕磕巴巴的。


“老师,我……我那个……”


“嗯?”李响已经收拾好了回去的包,把琴盖盖上了。


“我有个东西……我那个——”


“你要说什么呀?”李响笑盈盈地看着他,倒没有一点着急。


“那老师您等一下!”说着,刘迦快步走出教室,从楼梯转角拿来了他早就藏在那里的花。等他走回教室,发现李响已经关了教室的灯和窗户,倚在门边等他。他歪着头的样子,让刘迦差点又不会说话了。


“给我的?”李响惊讶地笑道。


“是!嗯……是给你的。”


“好漂亮……”李响接过花,可眼睛却一直在看刘迦。刘迦被他看得浑身发麻,腿都快要软下去,心脏也快要受不住了。李响还是一直出神地望着他,捉摸不透在想什么。刘迦伸手指了指花,然后手轻轻落到李响拿着花的那只手上,扶着李响的手腕。“我喜欢上你了,老师。”



/


李响做饭的时候,脑海里总是回想起一些不合时宜的有的没的。宿醉之后又没吃早饭,一切希望寄托在午饭上,他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神志不清、头脑昏晕。但是,很显然,他清醒得很。


刘迦的出现唤起了他很多的记忆。之所以叫做记忆而不是回忆,李响自己有解释。在他看来,记忆是有短期和长期的,也有显性和隐性。也就是说,有些东西他曾经记得,但是因为时间久了而淡忘,这是可以靠契机重新想起来的。而回忆呢?你本来就没忘,定期一直回味罢了。他对刘迦的感情,囤积在记忆里的居多。原本在回忆里的那些,他自己不愿意承认,其实,也有很多啦。


他最希望忘掉、但偏偏现在被自己想起的,就是刘迦表白那一天。他其实早有感觉,按照刘迦的性格,就连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,也会硬生生拖到快要分别之时。不过,幸好刘迦表白了。如果换作李响——即使那时李响也同样真的喜欢上了刘迦——他也会碍于身份,永远不说这个秘密。


他记得很清楚,刘迦那天说:“老师,我喜欢上你了。”抑或是“我喜欢上你了,老师。”李响记不清了。他只顾着看刘迦的眼睛了,面前还有一束鲜花的迷人的香气。


刘迦说完之后,李响记得自己有很长的时间没说话。他眼睁睁地看着刘迦脸红起来,从最开始的热情,变得有点委屈。李响不是不想回应他,他是不知道如何回应。最后,他选择了拉住刘迦的手,把他拽向自己,然后凑上去吻了一下刘迦右边的脸颊。刘迦的脸果然很烫,李响窃喜着,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啊。


后来,刘迦把李响推回了黑漆漆的教室,反手关上了门。教室里面没开灯,李响摸不到开关也不想开灯。刘迦将他按在门上,先是额头抵了上来,鼻尖对鼻尖,对方的呼吸能感受得一清二楚。大抵是太暧昧了些,李响也有些迷糊,他伸手抱上刘迦的后背,头微微侧过,轻轻吻住他的唇。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吻了对方半晌,刘迦终于开始一点一点深入,从唇瓣的摩擦,到舌尖的共舞。最后他们吻到了呼吸紊乱,撤开时都觉得空气太冰凉。



李响及时关了火。很好,他的多愁善感差点酿成一顿浪费的午餐。


他把盘子端到客厅,时间快到下午一点。刘迦和他约的是晚上六点半——那还有五个多小时就到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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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迦第一次去李响家的时候才明白,李响最喜欢的钢琴家是肖邦。李响大约真的把他们间的感情看得很重,所以很认真地问刘迦要不要去他家拜访,刘迦当然乐意:“我住下来也行。”


李响笑骂:“你少给我耍流氓。”


他还是带刘迦去了,在一个刘迦没课的星期天。


李响家里面积最大的是客厅,那里是他的三角钢琴,上面盖着一块白色的纱,琴盖合着,上面零散地放着一些琴谱。刘迦在李响的客厅转着,李响把这里布置得很好,不过李响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,仿佛是在把自己十分私密又珍藏的东西给刘迦看了。刘迦的视线落到了壁炉台上的一个石膏像上。那石膏像下面刻着六个字母:CHOPIN。


“我最喜欢的钢琴家,”李响小声地与他说。


刘迦过了一会儿问李响可不可以弹给他听。


“我不都给你弹了一学期?你还嫌我的示范不够吗?”


刘迦说他想听听李响弹的肖邦是什么样子,李响于是弹了两首夜曲,又在刘迦的央求下又弹了一首。




后来,刘迦才知道,肖邦也能弹出不同的味道。他在李响家听到的那一次,让他误以为肖邦是一个极致浪漫的爱情大师,直到他去美国之后,听了那里的一场肖邦主题音乐会。好几个演奏家合作弹奏了近二十首肖邦的代表作,有前奏(Prelude),有夜曲(Nocturne),有玛祖卡(Mazurka),还有回旋舞曲、波兰舞曲、协奏曲……刘迦才知道原来他听到的只是李响的一面之词。这足以让他在万人的音乐厅里听着一首好像是降B小调的夜曲,面颊湿润而不觉。


他们确实不是因为不爱了才分手的,是刘迦要去出国发展太长的时间。他也没有想到,自己回国之后,李响竟然还和刚分手时一样单身。



/


肖邦不是所有的曲子都富有激情,这是小学课本里故事带给众人的误导。


“喜欢吗?”刘迦侧过身问李响。他知道李响品位挑剔,对钢琴本来如此,对肖邦更是。任何一个了解李响的人绝不会敢带李响去听演奏肖邦的音乐会,他们会生怕李响不满意。


“你希望我喜欢吗?”李响笑着回问他。


刘迦心里忐忑:“希望是希望……”


“我喜欢。”中场休息很长,足够他们出去伸展四肢,抽一支烟再回来。


刘迦听见后低头笑了笑:“我在美国时听过他的音乐会,李昂。他是……我听过的所有肖邦中,弹的和你最不一样的。”


李响不解地抬眉。


“我是说……我一直在听、嗯,不,应该说……自从那以后,”他用手比划了几下,“自从那以后,我去听了好多音乐会,基本上都是肖邦的……”


李响咬着唇,等刘迦继续说下去。


“听你喜欢的钢琴,可以让我觉得自己离你近一点。不过,后来,这好像也变成了我的爱好……”


“你说完了吗?”李响一边打断他,一边若无其事地牵起他的手,拇指摩挲着刘迦四指的关节。“后半场要开始了,我们进去吧。”



END.



本文适配的 bgm:


Chopin - Nocturnes, Op. 9: No. 2 in E-Flat Major, Andante

Chopin - Nocturnes, Op. 9: No. 1 in B-Flat Minor

Chopin - Nocturnes, Op. 27: No. 2 in D-Flat Major Lento Sostenuto

Chopin - Nocturne in C-Sharp Minor, Posth., B. 49



可能还有其他启发我的夜曲,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这四首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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